"我们不知道怎么走,但我们应该知道从哪里来。"
--出生门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2017年元旦的第二天,因为那天早上5点,外面特别冷。
然而,市妇女儿童遗传与生殖中心的走廊上已经排满了急于看病的人,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因为为我治疗的医生说我可以正式进入我的周期。
什么是周期干预?不来这里的人永远不会理解这些词的含义和重要性。进入周期意味着经过前期检查,你和你的丈夫已经通过了最后的检查,符合试管婴儿治疗的标准。
我在凌晨时分进入排队,以便在早上8点前进入周期后能见到我的主治医生。医生姓曾,是一位非常漂亮的中年妇女。她突然问我的第一句话是我没想到的:"你为什么来做试管婴儿?"
我很惊讶,一个每天处理无数类似询问的医学专家会问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
但医生根本不理会我的惊讶,并告诉我她需要知道原因,因为前方的道路充满了不确定性、身体的痛苦和令人困惑的危险。"我想感受一下你的决心。否则你就是在浪费别人可以利用的时间。"
我记得我冲口而出:"我真的想成为一个母亲。" 这个我回避了五年的词终于说了出来,我感觉多年来由我自己的不孕不育引起的沮丧和内疚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与丈夫交往10年,结婚5年,我从未经历过怀孕,我的婆婆经常到我们家来,用她的冷言冷语来挑逗我。我周围的朋友都问我为什么结婚这么久还没有孩子。甚至楼下的邻居们也在晚饭后谈论这个问题。
其实,在我们结婚前,我就很担心,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关注。但我丈夫是个有性格的人,他对我就像对其他无数人一样。他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是不忍心发泄。
由于我能感觉到我丈夫对孩子的渴望,所以我有时能偷偷观察到他在脑海中通过轨道寻找解决方案。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我。当我决定告诉他我想做试管婴儿时,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拥抱了我。
试管婴儿治疗开始后,医生根据我的初步测试结果为我选择了合适的方案。医生告诉我不要太紧张,因为这很容易导致荷尔蒙失衡,而不是好事。他说我的卵巢储备还是不错的,只是我多年的多囊卵巢综合症让我长期无法怀孕。在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我还很年轻。
照片来自妇产科医生的照片
周期一开始,我每天早上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打针,在腹部打两针药,一次性的,重复的,漫长的。每次注射后,我都会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上一会儿,看着和我有同样目标的人群匆匆前行。有的人很高兴,有的人脸上挂着恐惧,不知道如何摆脱,有的人紧张得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有的人哭哭啼啼,毫不在意周围的环境,大部分人都像我一样独自来去。不幸的是,我还不能真正感受到他们的心,因为我还在最开始,刚刚出发。
大约一个月后,我被升级到2级,进行注射、抽血和超声监测。
当医院扩建时,大部分部门都搬到了新校区,这栋有几十年历史的建筑完全成为了遗传学和生殖中心,与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一起工作。
重复的机械步骤就像一只永不停歇的手,当我能够背诵护士在B超室墙上的说明时,我卵巢里的卵泡几乎已经成熟了。那天,医生给我和丈夫签了手术取卵和自取卵的合同,从我手里接过纸条,给我详细的、一字一句的说明了手术当天的情况。
当我收到纸条时,我突然有点害怕上阵了。
手术是在一个寒冷而黑暗的房间里进行的,没有麻醉剂。房间里的医生和护士准备好了手术用的器械,而我则像半块猪肉一样躺在那里等待被切开,忘记了男女之间的区别。过了一会儿,医生用一个巨大的仪器打开了阴道,一根细如竹签、长如西瓜刀的针头利用超声波技术插入子宫的卵巢,不停地把正在生长的卵子吸进针孔里,每吸一次都很疼,很恶心,我不能动,也不能用力,因为卵子会爆裂。
但每一次连续的恶心,都会有另一个卵子。另一个卵子,另一个希望。
整个过程并不长,10分钟左右。但是当护士把我推出手术室时,我仍然感觉像一个世纪,我无法停止思考每天清晨的排队,拥挤的走廊,无数次的注射,无数单位的血液,冰冷的仪器在我的身体里运行,以及等待测试结果的漫长过程。
这一切都很漫长,而且极其空虚,我没有办法反抗。
图片来自妇产科:静态图片。
取完卵后,我回家休息了三天,卧床休养。由于卵巢受到刺激,担心引起卵巢扭转和子宫兴奋,那三天我大概喝了十几盆冬瓜水,喝到吐,吐了又继续喝。然而,当我三天后回到医院等待取胚胎的结果时,B超显示腹水仍然很严重,已经填到了胸腔。我别无选择,只能取消新鲜胚胎的植入,并入院接受腹水的治疗。
幸运的是,我能够取回20个卵子,最后有6个胚胎,这是最好的安慰。我们的一个姐妹,和我们一起怀孕的,进行了第三次取卵,但命运似乎在捉弄她,因为这次取了7个卵子,但没有一个胚胎匹配。
医生解释说,原因很多,最终太难了。
后来我们分开时,她低声对我说,她不想再要了,这几年太累了。
"你还年轻,坚持住。"
没有办法使用新鲜胚胎,所以我们不得不再等三个月,进行冷冻胚胎移植。后来我记得,这个等待期是那些日子里最放松的时间,充满了憧憬。
重新进入周岁时已是五月,我继续按部就班地生活,每天都有必须完成的任务,就像学生时代一样。身体早已习惯了薄情寡义,任人摆布,仿佛没有痛苦的神经。当身体指标再次通过后,曾医生安排我在6月1日进行胚胎移植。
那是一个有意义的好日子,很顺利地与宝宝合并。在等待抽签的14天里,我每天都很开心,仿佛宝宝能感受到你的一切。
抽签那天,天气很好,我感觉太阳很温暖,我也很高兴。我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医院。我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医院,尽可能早地抽血,到了下午,我拿到了结果。
我突然很兴奋,在医生宣读结果之前,我的全家人都被告知了。下午我去看医生时,他摇摇头告诉我,根据临床经验,移植14天后Hcg水平达到33.3就是生化妊娠,所以我必须停止用药,回家。
医生很平静,说生化妊娠的原因有很多,但大多是由于胚胎的质量问题,也叫优生。这种情况发生在很多妇女身上,由于没有疼痛,大多数人就是不知道。
就这样,我的第一次以失败告终。
在这段时间里,我偷偷地查了很多资料,看了很多关于这个问题的报告。但它们都是负面的故事,都是失败的故事。
看完后,我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每天都躺在床上,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出门。我的丈夫看到我一直在哭,每天都想让我高兴起来,给我讲艺术家张婷的故事,她在三年内接受了1000多次注射和9次试管婴儿治疗,最后才成功生下孩子。最后,她告诉我,即使我们没有孩子,我们也会好起来的。
也许是这样。三年来,身体上的痛苦只是表面上的,而每次尝试失败后,我心中的失落感确实很无助。
图片来源:妇产科照片
在休息了一整个夏天之后,我开始了我的第二次旅程,再次轻松地通过了各种测试,并在我的身体上又缝了几十针。当我看着肚皮上的结痂时,我就像看开了一样,认为我越是关心,就越是会失去。
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的巧合。也许上天是要我记住那些让我的日子变得特别的礼物。在万圣节那天,我第二次把孩子们带回家。
这一次我谨慎地在家里躺了14天,只在吃饭和上厕所时离开床。虽然我的四肢感觉很衰弱,但我不敢随意走动,怕有东西突然掉出来,我怕我那颗充满希望的心再次被一盆冷水唤醒。
抽签那天出门前,我迷信地朝东北和东南方向鞠躬祈祷,也许认为这样就能得到祝福。
我焦急地坐在医院里数着时间,直到我丈夫告诉我结果,两只手无法控制地颤抖,我哭了,热泪盈眶,知道这一次我终于成功了。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虽然我经历了每天的注射,经历了因不打针吃药而在身体上出现的无数肿块,经历了让我无法入睡的疼痛,经历了超声波扫描显示双胎但没有心跳和自然减少的遗憾,但我终于能够抱着孩子了。
直到2018年夏天,在去年生化妊娠的那一天,我才生下了最美丽的礼物。
虽然国际上第一个试管婴儿路易丝-布朗于1978年出生,十年后中国第一个试管婴儿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医院看到了曙光,但几十年来,试管婴儿技术发展迅速,为中国4000万正在奋斗的育龄人群带来了希望。
然而,每个参与者所承受的那种痛苦是没有改变的。在我心里,我希望每个育龄妇女都能自然地收获上帝赐予她的礼物。而不是浪费自己,在花甲之年耗费自己的身体。
我不时地读到许多关于新生儿被遗弃和虐待儿童的故事。也许他们的孩子来得太容易了,容易到可以随意丢弃和折磨。也许他们认为这是可以原谅的事情,代价也很低,不足为奇。
但是没有人会原谅他们,因为他们永远不会理解别人生孩子和成为母亲的决心。